2006年1月2日 星期一  第1期(总8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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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退役,大漠越狱,杀人练胆
一个大魔头的灭亡之路
  
刘京,1968年5月3日出生在山西长治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
  18岁高中毕业之后,刘京参军到了山西大同某武警部队服役,退伍不久后到长治市电力公司上班。在电力公司上班的八年里,刘京过着相对平静稳定的生活。但是,外面五光十色的生活令他不甘现状,终于,他向公司请了长假。
  1996年10月,他来到了自认为机会比较多的海南。但是,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当时的海南已经没有太多暴富的机会,他在三亚一家酒店打了两个月的工,也没赚到几个钱。于是他去了深圳。
  在深圳,刘京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之后,开了一个地下旅行社。由于是黑店,没多久就被查处了。此时的他已是身无分文,靠他在深圳的几个朋友周济度日。刘京想到了回山西老家,却觉得此时回去会被人耻笑,想到自己在部队学的一身本事,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是不甘心。
  经过一番思想上的挣扎之后,刘京决定“富贵险中求”,于是开始了他的第一桩“生意”——抢劫。
  经过观察,刘京和他的同伙物色好了一个女性目标。1998年5月9日下午,刘京和三名同伙窜到事先踩好点的一处公寓楼。一名同伙骗开了女事主李女士的房门,刘京一伙强行闯入房内,采用捆绑、堵嘴等手段,抢得现金人民币90元及长城提款卡一张,并强逼李女士讲出该提款卡的密码,刘京与其同伙先后持卡到银行提得人民币4200元。在抢劫的过程中,刘京见李女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兽性大发,把李女士拖到厨房实施了强奸。

第一次越狱失败
  刘京没有想到,作案没几天,他们便被深圳警方抓获。1998年11月17日,深圳南山区法院以抢劫罪、强奸罪判处刘京有期徒刑14年,随后投入广东省武江监狱服刑。
  在武江监狱,刘京并没有安心服刑改造,他无法忍受长达14年的铁窗生涯,刑满出狱将年近半百了,惟一的办法就是越狱。于是,刘京便找了一个也不安分服刑的犯人郭长东,两人一拍即合,利用晚上的休息时间密谋逃脱,且制定了从狱外劳动车间或翻越车间外墙等脱逃方案。刘京为此将一双胶鞋带出了监仓外的车间,以便逃脱时使用。郭长东则准备了长约55厘米、宽约2.5厘米的铁尺,用来对付阻拦他们逃跑的人。正当他们紧锣密鼓地准备时,因被人举报,被收缴了作案工具。
  刘京因犯逃脱(预备)罪被广东省韶关市北江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并于2000年7月28日转押至宁夏石嘴山市惠农监狱服刑。

戈壁滩上越狱脱逃
  惠农监狱地处宁夏与内蒙交界处的一片戈壁滩上,在这里服刑的大都是重刑犯和相对顽固的罪犯。
刘京押到惠农监狱后,由于有逃脱前科,加之不安心改造,被监狱严加看管。刘京并不服管,相反,他开始仇恨社会,仇恨周围的一切,他开始酝酿新的计划。
  有了前次的经验,刘京比以前更加冷静。他深知想要成功脱逃,必须使监管放松对他的警惕。果然,监狱方面鉴于他一年多的积极表现,对他的监管也慢慢趋于正常。
  2001年9月26日下午6时,一天劳动结束后,刘京利用收工后上厕所的机会,伙同罪犯王海鹏从厕所下坑内钻出,翻越监墙逃脱。
  刘京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在戈壁沙漠中跋涉。没跑多久,他们就发现了追逃干警的手电光和警犬的吠叫声。情急之下,他们将自己埋在沙子里。风吹走了带有气味的沙子,掩盖了脚印,他们侥幸躲过了警犬和武警战士的搜索。刘京觉得两人在一起目标大,便各奔东西。王海鹏随后被抓,刘京则扒上了一列去银川的货车,窜到了银川。
  刘京在银川偷了人家的纪念币和邮票,卖得1000元左右,从银川坐货车到西安。在西安呆了约10天左右,结识了两个青年,一起到安康县,在那里三人偷了一些电缆线,卖了几百元,然后他独自坐客车到重庆,在朝天门码头行窃得了三四百元,然后又坐大巴车经贵州、广西。最后,他到了海口。

流窜海南组建团伙杀人练胆
  刘京窜到海口之后,他把这里作为根据地,化名陆宁,平时打短工,有时也偷摸行抢,弄点钱花。
刘京并不是自甘平庸、混口饭吃的小民,自认为能量超过张君、张子强的他,并不甘于现状。他一心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酝酿良久,刘京制定出了一个计划。计划是要靠人实施的,首先要有自己的一支队伍,这支队伍要求在体能、技术和心理方面有过硬的本领。
  按照计划,刘京在海口有意识地结识了林壮、王德兴、白中亮、何添成、李成友、邬子杰、邬双杰、杨鹏等人。这帮人都是各地来海口的闲散人员,大多有偷抢等前科,在刘京吹嘘的宏伟蓝图吸引下,这帮乌合之众组成了一个犯罪团伙。
  刘京在武警部队服役时,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还担任过射手,他知道想要把手下变成干大事的有用之才,还得经过一番严格的训练才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团伙成员的犯罪技能有一定的进步。刘京觉得,这样还达不到他的要求,难以成就大事。因此,训练必须升级,要上一个档次。刘京决定,杀人,以此来提高他们面对血腥大场面的心理承受能力,让他们练练胆。
  2002年4月底,刘京等人在万绿园见到一名卖风筝的五十余岁男子,这名男子称自己以前在河南有工作,因躲债来海南。在他居住的万绿园海边草丛一个破棚子里,刘京等人看到,他还搜集了大量专业技术书籍,这个“河南老头”确实像个曾经有工作的人。
  几次交谈后,“河南老头”请他们喝酒,并同意入伙,到附近去“踩点”,为刘京一伙抢劫几个“富婆”提供线索。但此后他一直没有动静,依然每天卖风筝,并曾表示要退出团伙。
  2002年5月13日下午三四点左右,刘京与白中亮等路过万绿园海边,遇到“河南老头”,杀机顿起,几句话过后,刘京就抽出随身的藏刀,从后面捅进他的心脏。
  “你放过我吧……”,“河南老头”惊恐地回头哀求刘京。刘京说了一句:“晚了,你知道得太多了。”
  白中亮等分别拔出身上所带的刀一起下手,将他杀死。
  2002年12月,林壮为加入刘京团伙,提出要杀一个人来举行入伙仪式。在场的刘京、何添成等都表示同意。林壮想到了在拘留所认识的湖北人“老柳”,一个有偷窃前科、自称能弄到炸药的人。
  刘京策划的一次抢劫行动前,“老柳”拿来了一个炸药包。刘京接过,用手一掂量,扯开包装一看,大骂起来,这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炸药包是假的。
  12月20日下午三四点钟左右,林壮将“老柳”骗到万绿园附近一块菜地上,刘京借故上前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摔倒在地,其他同伙上前按住手脚,“老柳”口吐白沫昏过去。刘京往他后心捅了一刀,然后叫林壮过来,体验一下杀人的感觉。林壮刺刀捅了他的右胸,“阿雷”捅了左胸。刘京指挥在场的何添成、林壮等人肢解尸体,之后把尸体分散在附近掩埋。
  不久,林壮等人想退出团伙。刘京警告:你们要退出,我就拿“湖北仔”的头到公安厅报案。林壮等人事后秘密把这个头骨挖出,另找地方埋藏。
  当法官后来问及刘京杀人的动机时,刘京说:“我想通过这种方式,一是显示我有这方面的本事;二是让手下练练胆;三是迫使兄弟们跟我绑在一起,使他们没有退路,以继续以后的犯罪。”

作恶多端大魔头落网
  万绿园一带发生的多起抢劫案,早已引起海口警方的严密关注。
  2003年6月25日,龙华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重案中队侦查获悉,刘京和同伙,近期正积极筹备枪支弹药,训练体能、驾驶、格斗等技术,准备筹划大案,最可能的作案时间是6月27日。
  6月26日中午,在群众配合下,经过两天侦查,中队长符成辉率领精干警力,在刘京经常出现的国贸电力新村围墙外一家无名小饭馆设伏守候。
  刘京跑步锻炼完,穿着拖鞋大汗淋漓步入小店。他发现店里一名食客神色中有他熟悉又一直竭力躲避的某种东西,感到气氛不对,抽身欲退,但脑门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拳。符成辉飞身,将刘京扑倒。刘京拼死反抗,其他干警一拥而上,店内食客看得目瞪口呆。经过近两分钟搏斗,刘京被制服在地。
30分钟后,林壮在某休闲广场员工宿舍落网。7月2日中午,白中亮在国贸玉沙村一小饭馆内落网。
  审讯室中,刘京的要求很简单:“我还没吃饭,你们弄点饭给我吃吧,让我坐得舒服一点。”他对侦查员们说,你们能抓到我,说明你们下了很多功夫,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对所策划指挥实施的13起抢劫案、2起抢劫出租车案和2起杀人案供认不讳。
  “这个人心狠手辣,唯我独尊,固执,有点变态。”白中亮在接受审讯最后时刻,说出了对刘京的评价和离开刘京的原因。
  刘京曾要白中亮给团伙起草一个书面的“规章”,有人想退伙或违反就照章执行,但白一直拖到离开刘京前也没拿出草稿。
  白中亮曾多次暗示入伙的几个人趁早离开刘京,包括对“河南老头”。
刘京交代,被抓获前一星期左右,他们正在密谋绑架、抢劫一个开奔驰轿车的中年男子的情妇,并且已经摸清了这对情人的活动规律。作为前奏,他们预谋在绑架案之前袭击警察,搞到枪支。
  刘京交代,他的预定计划是:2003年年底,给每个同伙弄到20万元。在此之前,他认为,“最主要的是锻炼他们的胆量,锻炼他们如何杀人,如何应对,一步一步地把他们培训成能够做大事的人才。”
  “我想我们搞够钱后就买枪,到中越边境去买。有枪以后,我们就搞大的,抢劫绑架那些有钱人,然后扩充队伍,招兵买马,花钱送他们去学贸易、金融什么的。”
  刘京说,他在武警部队服役时,多次执行枪决死刑犯的任务,那时他觉得这些人是罪犯,该杀。他在海口密谋组织黑社会性质团伙,杀死“河南老头”和“湖北仔”给同伙练胆时,心中想到的只是:这是自己那个计划的必需手段。
  最后,刘京对办案民警说:“你们的动作还是快了点,如果再给我几个月时间,我就能拉起人马,把海口弄个天翻地覆。”

恶魔伏法前流下最后一滴泪
  2004年4月,海口中级法院第一次开庭审理此案时,当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结束后,刘京作了这样的最后陈述:“我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对受害者表示深深的歉意,我同时向同案犯表示歉意。在整个过程中,同案犯都是平民子弟,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走向犯罪,没有前科,在整个过程中,我是策划者、组织者,我是把其他被告人当作工具利用,将他们组建成犯罪集团。这种最深层的思想,我从来没有跟他们讲过。他们是被我利用的对象或工具。希望我死后能把我的器官捐献给有需要的人。”
  由于案情特别重大,法院在审案中十分慎重,对于“河南老头”的身份等问题,一直都在调查,所以相隔好几月,二审才判决下来。刘京被终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刘京团伙其他6人也分别判处死刑或无期徒刑。
  2005年10月29日,在刘京罪恶生命最后一天,当笔者来到海口市第一看守所,刘京身边的地上已有好几根烟头,他着装一如平日,现场气氛严肃。法官验明正身后,宣读省高院的终审裁定及执行死刑通知书,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最后,刘京签收了裁定书。当法官问及其有无遗言时,刘京表示有话要说,海口市中级法院的书记员负责记录。近300字的遗言,刘京说了20分钟。他逐字逐句斟酌,语速非常慢,书记员每记录一句,他都要“检查”一遍。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法官帮其拨通家里的电话。母亲不在家,是父亲接的电话。当父亲的声音传来,刘京一直保持的冷漠表情瓦解了。他抽搐着下巴,一滴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
“爸,我是刘京、刘京……我是你的儿子呀。”父亲有点不太相信是儿子刘京给他打电话,刘京急切地解释。“我最近可能要走了,希望你们保重身体,照顾好孩子。”
  “是今天走吗?”刘京的父亲已能感觉儿子话中的含义。“不是今天,就这几天了。儿子做了这么大的事情,该是我面对结果的时候,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儿子。”
  8点10分,刘京被押到海口中院第九法庭进行公判。瞅住机会,笔者和刘京进行了简单的对话。
  笔者:“你女儿12岁了,很久没见了吧?”
  刘京:“是的,有8年不见了。”
  笔者:“你为什么要杀人练胆?”
  刘京:“我是被逼的。”
  当笔者还想更多地问些问题时,刘京不愿再说话了……
  9点30分,公判会结束,刘京被押赴刑场。“你说有没有来世?”在押赴刑场的路上,刘京问同伙何添成,有意思的是何添成却没有搭理他。

本报专稿 黄培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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