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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观台:道教圣地的鸟兽天堂

  楼观台,西安城以西 75 公里、秦岭脚下的弹丸小镇。楼观台因老子在此讲授道德五千言而威名远扬,至今仍是道教圣地,高大飘逸的老子塑像立于街心。

但楼观台吸引今人的,除了道观香火和老子遗踪,还有一处绿树繁花掩映中曲径通幽的偌大园林。里面的事业与道教相比,不是教化,而是拯救;不是劝诫芸芸众生,而是施恩于自然生灵。它的全称是:陕西省珍稀野生动物抢救饲养研究中心。被这里救助的国家一、二级野生动物近三十种。成百上千的动物摆脱自然厄运,来到这所人造乐园。

  

大熊猫:每一只都被爱河浸泡

  来自澳大利亚的青年志愿者露易斯是位漂亮女孩,说起不远万里来中国养护大熊猫的动因,她说:“只是喜欢,非常喜欢。”

  是的,每个人都喜欢它们。温顺、顽皮、不急不躁、憨态可掬,总是一副自得其乐、与世无争的神态……

  每位饲养人员、研究人员都能讲一大堆熊猫的故事,他们开口就是“我的猫”,对熊猫的感情,比常人更深、更细、更多彩。

  贾康胜在这里做了 10 年的熊猫饲养繁殖。楼观台第一只人工繁殖的大熊猫“楼生”,便是他一手喂大。“‘楼生'出生时只有 187.4 克,现在已经是同龄猫中体格最棒的。”熊猫生病时,贾康胜 24 小时陪护。爱人埋怨他,孩子得病,他都没去陪陪。

  贾康胜说,熊猫通人性,但发情期也会变得性情暴躁。有一次他就差点受到攻击。但他一点不怪“楼生”,他认为动物太通人性对放归是不利的。它们最终应当回到山林去。

  白绪祥与熊猫“屏屏”则已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屏屏”是 1990 年从野外救回的,当年不足 1 岁,因体弱遭到母亲的遗弃。“没过两年,‘屏屏'就成了我们这里的明星啦!”白绪祥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去看“屏屏”的时候,它却因下午刚刚被打了麻药、取了精液而犯懒,任白绪祥轻唤柔摸,死活不肯起身。白绪祥自觉不太露脸,于是在往回走的路上大讲“屏屏”的故事:机灵得能听出他的脚步;亲热得常常抱住他的腿;聪明得堵在门口,不让饲养员关门……我明白,他是生怕“屏屏”在我们心中失宠。

  在这里,你还会听到一个个为熊猫做脊椎手术、白内障手术,治疗肠道寄生虫、皮肤病的动人故事。

  全国现有大熊猫 1600 多只。每一只,都这样被人类的爱心呵护着。

羚牛:做错事的朋友仍然是朋友

  楼观台抢救中心救助的二十几头羚牛中,最好看的,是几头毛色金黄的雄牛,硕壮矫健,气宇轩昂。在圈内左顾右盼,往复不停,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神态。

  与大熊猫相比,羚牛虽然同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老百姓对它的感情,却显出几分复杂。

  在陕西,羚牛分布于整个秦岭地区。这些年,其天敌豺和豹明显减少,羚牛种群得以猛增。但羚牛是群居动物,种群内完全遵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原则,最残酷的要数每年六七月羚牛发情时公牛间的格斗,失败者带着创伤,必须离开群体自谋生路。

  在羚牛群里,成员是有分工的,瞭望、警戒、领队、断后、采取行动、发号施令各司其职。羚牛一旦离群,就要单独承担各项职责,因此警惕性极高,攻击性也增强,遇到异类,往往不由分说先发制人,以争取主动。这些年羚牛伤人害畜、祸及群众财产的事不断发生。特别是那些“情场失意”的公牛,其破坏性更加一等。

  说到抢救中心的这些羚牛,你救了它们,喂了它们,善待它们,它们却仍有顶撞伤及饲养员的时候。饲养员嘴里骂着“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眼睛里却永远是一片爱怜。

朱鹮:美丽的东方宝石

  朱鹮祖籍中国,但国人对它的熟悉程度,却远不及日本人。因为,在日本它被定为国鸟。孰料爱之切,反伤之深。日本民间认为吃过雌朱鹮肉的女人可生男孩,而且健康漂亮,导致朱鹮走向灭绝。

  国人虽不贪嘴,但中国之大,朱鹮的栖息地却只在陕西洋县一带。偏偏它们又是繁殖力极低的鸟,一年最多产 4 枚卵,多数则只产一枚,真称得上是金蛋了!有的甚至还当起鸟中丁克,全不像家鸡野鸽那样勤奋而多产地繁衍后代。 1981 年普查时,朱鹮这种国家一类保护鸟类,全国仅存 7 只!

  抢救工作,就从这 7 只开始——在洋县,在楼观台。

  今天,我们驻足于楼观台抢救中心的朱鹮网舍外,看成群的尤物们自由自在地啄食、理毛、交颈,慵懒地闭目养神,悠闲地散步,只觉得雍容秀美,反倒看不出它们有何等稀缺,何等珍贵。向饲养技术员唐仕兴打听,得知这里已有 250 只,是朱鹮孵化和人工孵化两种方法的成果,主要是人工孵化。孵化期 28 天。人工孵化时,守在孵化器旁,寸步不敢离开,他们的心总是提着。即使是朱鹮孵化,也要在监视屏幕前日夜跟踪。他说,算上洋县那边繁育的,现在全国已有朱鹮近千只。

  抢救中心的“一把手”赵斌健告诉我们,朱鹮的养殖区,即将再扩大 50 亩,建筑圆形的大型网舍,要使里面的环境接近天然生态,让朱鹮们飞起来,以便将来真正回家。

金丝猴 : 淘气的孩子招人爱

  金丝猴不是陕西的专利。但是,抢救中心的人总是骄傲地强调,在金丝猴家族中,以川金丝猴最美。陕西金丝猴是川金丝猴的亚种,毛色更鲜亮,体貌更出众。

  夕阳的余辉中,公猴、母猴和它们的孩子一起在我们面前蹦蹦跳跳,攀援着铁网,不时表演大幅翻转腾挪的空中杂技,头上的金毛被搅起的风吹得竖起,立马有了几分明星相。玻璃珠一样圆的两眼充满疑惑与渴求,两洞翘起的小鼻孔滑稽可笑。顺手折根身边的嫩枝逗它们,小猴子把手伸出来,立即被母猴拉回去,母猴又迅速自己伸出手来抓走,另一条前肢抱起孩子,跳到一旁共同享用去了。

  抢救中心救助的,多数是被遗弃的小猴。这里曾经救过一只取名“秦秦”的小猴,救活了,本以为平安了,没想到半年后却得了肠梗阻,夭折了。这让大家伤心至极。后来,又有一只失群的小猴被送到了抢救中心,饲养人员不敢有半点大意。女饲养员陈惠娥索性将它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养起来,出来进去抱在怀里,回家也不放下。母猴抚养小猴,至少半年时间,有的甚至一年或更长。陈惠娥也照此办理,与小猴亲密无间。这小猴妒忌心特强,甚至看不惯陈惠娥与孩子亲近,弄得陈家人好生为难。即使这样,陈惠娥还是把小猴养到可以独立了, 才结束了这段“母子情”。

  其实,世上爱动物、救动物的,岂止抢救中心的专家和工作人员们!每天到此参观的人流不断,民间捐赠也多。日本人对朱鹮情有独钟。赵斌健访日时,只因名片上印有朱鹮,不但享受贵宾礼遇,而且引来捐助频频。欧美人则喜欢将善举投向大熊猫。国内的认养、冠名也红红火火。至于对动物的救治,不论手术或会诊,找医院,找大学,找部队,找任何相关单位,总是有求必应,随叫随到,而且全部无偿。

文 / 木梓辛 图 / 何亚非 楼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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