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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孕”引发的麻醉抢劫案
□李鸿光 发自上海
发布日期:2007-9-10   查看次数:571 【字号 】【打印】【关闭

漂亮女孩愿“代孕”赚钱

      1982年出生在四川广安一个农民家庭的马静,长得皮白肉嫩,身材匀称高挑秀丽。刚外出打工时,还不到20岁的马静很快喜欢上一个有钱的有妇之夫,并住进对方为她租借的别墅,过起了阔绰生活。可惜好景不长,对方妻子纠集数人闻讯找上门,将她暴打一顿后,马静被无情地赶了出去,那有妇之夫也不见了踪影。

      受此打击后,泪流满面的马静萌发了要赚大钱的念头。她抹去泪水,怀揣中专文凭来到福建,进入厦门一家网络公司打工。然而,每月不到2000元的收入,有时还要寄些钞票给远在四川老家的父母,再扣除饭费、房租、通讯费等生活成本后基本上所剩无几。工作了几年,马静辞职进了另一家公司,负责财税咨询方面的工作,虽然每月收入增加了几百元,但工作压力非常大,她一度每天要靠安眠药入睡。

      一心想“傍个大款”来改变自己人生的马静,在工作之余,也与不少男性谈过恋爱交过朋友。但有钱的人视她为玩物,而那些与她差不多经历的打工仔,她又看不上。

      一天,她从网络上发现征招未婚女青年“代孕”的信息。开始还半信半疑的马静,在一字不漏看完后却突发奇想,“代孕”一次,能够赚得佣金高达数万甚至10多万,我为什么不能去尝试一下呢?只要拿了钱走人,“代孕”也就是一年的时间,再说自己也早已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于是,马静在网上与代孕公司取得了联系,按规定提交了自己的姓名、年龄、身高、体重、学历、照片及联系电话等资料,等待着机遇能光顾自己。

赴沪签订巨额“代孕”书

      家住上海的张先生与袁女士夫妻俩手持外国护照,拥有万贯家财,但老两口却有一桩要命的心事。原来他们的独生女儿晓玲,嫁给了外国人汤姆,长期生活在澳大利亚,二老经常前去探望,一家三代其乐融融。谁知,人到中年,晓玲夫妇的孩子却突遭车祸去世。更为不幸的是,晓玲受身体条件限制,不再有生育孩子的能力。

      望着女儿、女婿两鬓渐添华发,老两口焦虑万分。袁女士说:“原打算去领养一个孩子算了,但女婿是洋人,女儿是中国人。若领养一个洋小孩,今后一定会被人指责不是女儿己出;若领养一个中国小孩的话,从洋女婿那边讲,肯定不是他所生育的。”经人指点,老两口说服女儿回国找人“代孕生子”。虽然,第一次“代孕”没成功,但他们并不灰心。在看过了代孕公司又提供的15份代孕者资料后,张先生夫妇挑中了高挑漂亮、肤色白皙的马静。

      马静很快从厦门来到了上海。当天,袁女士就带马静到医院作了身体检查,结果显示马静身体健康。

      不久,晓玲夫妇也从澳大利亚飞回了上海,经过协商与马静达成了一份协议:马静提供卵子,采用人工授精的方式“代孕”。在此期间,马静吃住全包,每月拿生活费3000元;如怀孕后另处独住,每月再多拿生活费1500元;生下一个孩子,拿10万元人民币;如果是双胞胎的话,则报酬15万元。但协议未涉及若“代孕”不成,是否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问题。

      谈妥一切后,晓玲夫妇回澳大利亚去了。袁女士说,有了第一次“代孕”不成的教训,老两口对马静格外重视,当作是重点照顾对象,不但让她住进了女儿的房间,还吩咐保姆王秀精心伺候一日三餐。

      不仅如此,袁女士主动拿出手提电脑教马静学习英语,还准备日后介绍马静去自己有股份的外贸公司工作。开始还劲头十足的马静基础太差,在学了10多天后,就不再坚持学习了,整天躲在房间里看电视。尽管对马静懒洋洋的作风看不惯,但袁女士和张先生还是强忍着不说,想想为了自己未来的外孙,许多事情也就得过且过了。

“受精”失败雇主下逐客令

      2006年10月初,马静在袁女士的安排下,接受了人工授精手术。一个星期后,马静再去医院复查,被医生告知人工授精手术没有成功。检查结果显示是马静的输卵管有些堵塞,需进行治疗。医嘱吩咐马静按时吃药促进排卵外,其日常生活必须要有规律。

      见此情况,一时半会儿无法再次人工授精的马静向袁女士提出,自己当时来上海也比较匆忙,衣物没有多带,而天气也渐渐转凉,另外在厦门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希望回去一段时间,顺便也治疗一下妇科疾病。袁女士同意了。临行前,袁女士如同嘱咐自己的女儿一样,要马静记住医生的话,多注意休息。

      回到厦门,马静处理好事务,也到医院做了输卵管疏通手术。然而,年轻人贪玩的天性使马静很快忘记了袁女士的嘱咐,整天与朋友聊天、逛街,夜间也经常去泡吧。其间,经人介绍马静结识了身材高大、外表英俊、比她整整大5岁的宋海。

      2006年12月30日,马静又来到上海,住进袁女士家中,这次她带来了全部行李。虽然,袁女士对马静的迟归颇有不满,但第二天,袁女士还是带着马静来到医院。检查结果让袁女士大吃一惊,马静的排卵情况很不好,不适合做人工授精手术。医生还悄悄地告诉袁女士说,导致马静排卵不好,与一直吃避孕药有关系。

      听到这里,袁女士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却回厦门吃避孕药与其他男人鬼混。对袁女士来说,钱的事是小事,要命的是女儿、女婿的时间等不起。由于医院对马静的“代孕”做出了不适宜的结论,无法继续做“代孕”母亲的马静,成了袁女士家中的累赘。袁女士耐着性子对马静说,暂时搬出去居住。这对马静来说,意味着先前设计的“第一桶金”发财梦行将破灭。

恼羞成怒抢劫东家

      深夜,马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突然想到前两天听到袁女士夫妇在说,刚刚出售了一套200多万元的商品房,如果将他们麻醉,拿到那张银行卡的话……

      马静想到了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宋海,宋海与她有过一夜情,保管会听她的话。第二天下午,马静给宋海发出了一条“试探短信”:“你爱我爱到什么程度?你会飞到我身边来吗?”

      很快,马静就收到了宋海的回复:“当然,只要你需要,我随时赶到你的身边。”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短信交流,马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强调袁女士家中有上千万家产,只需让他们睡熟后,拿到银行卡和密码就行了。至于安全性,她认为这对老夫妻非常要面子,加上“代孕”这件事情,本身就见不得光,只要不伤害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报案。宋海同意飞抵上海,配合马静的行动。

      2007年1月5日下午,马静盘算好宋海当日就要来上海了,便随身取出从厦门带来的10粒安定药片碾成粉末,分成3小包。她乘保姆不备之际,悄悄溜进厨房,将安定药片粉末分别放入剩饭、鱼和汤里。令马静没有想到的是,当晚袁女士并没有在家吃饭,只有张先生、保姆王秀和她一起吃晚饭。当晚7时许,王秀并没有晕倒,袁女士却从外面回来,与张先生一起出门到美琪大戏院听音乐会。期间,张先生说,怎么看乐池中的指挥是两个人啦。说完不久便倒头不省人事,袁女士在戏院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赶紧把丈夫送入医院治疗。

      当晚老两口出门看戏不久,马静把宋海约到离住处不远的静安寺一家快餐店碰头。马静急问,绳子带来了吗?两人开始商量没有绳子就地用鞋带、皮带也能捆人的抢劫方案。同时,马静还为宋海准备了一个新的手机号。

      然后,马静回到袁女士家等候机会。当日深夜11点半左右,袁女士匆匆赶回家取钱,说张先生在戏院晕倒,现正在医院治疗。凌晨1时许,66岁的袁女士心急火燎地又回来,离去时带走保姆王秀一同去医院照顾张先生。

      夜半,家里空无一人,马静起床想乘机行窃,但由于老两口卧室门锁上了,马静没有得逞。

      清晨6时许,保姆王秀一个人回来了。她随便吃了点剩饭,便开始在袁女士卧室内打扫卫生。不久,马静放在剩饭中的安定药产生了作用,保姆走路开始摇摇晃晃,随后便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马静见状又与宋海短信联系后,就开始在袁女士的室内翻箱倒柜寻找值钱的东西。她从床头柜、电视机柜和衣橱等处找出了七八条项链、5块手表、3只戒指、4副耳环、两个玉佩、3个坠子等首饰。马静认为东西太少了,又拿了些高档服装、名牌皮鞋、围巾、香水等物品,统统装入自己的行李箱中,悄然离去。马静临走时还站在门口,回头望了望自己曾经为之付出过的地方,这既熟悉又陌生、富丽堂皇的居室,却永远不属于她所能享用的。

      当天上午9时许,袁女士回到家中,刚踏进大门的她就感觉到了异样,只见保姆王秀躺倒在地上,家里的摆设也被打翻一地。袁女士慌忙找人送保姆王秀去医院治疗,而室内却没有了马静的身影。袁女士想起昨天,马静曾对她说过次日就搬出去另觅他处居住。

      联想到马静可能不辞而别,袁女士马上走进只有自己和老伴、保姆王秀有钥匙的卧室,只见许多地方有了异样,急忙查看才发现缺少了许多东西。袁女士拨打马静的手机,询问家中缺少的东西是否是她拿走了?只要还回来就算了。见事情败露,马静支支吾吾地在电话中承认,是她拿走的。双方在电话中约定次日上午,在离家不远的医院门口见面,还回被窃物品私了。

私了背后各怀心思

      第二天上午,袁女士邀请小区物业经理,一起去讨回被窃的物品。同去的小区物业经理主张袁女士报警,遭到了袁女士的反对,这一方面是因为信仰基督的袁女士信奉与人为善,另一方面毕竟找人“代孕”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马静后来交代,把一些首饰还给袁女士是因为她与宋海曾把这些东西送到一家黄金店维修部去卖,被告知这些是假货值不了几个钱,店家只用488元收下两个坠子。所以,在袁女士问及的时候,就答应把那些不值钱的东西还给她。

      直到数日后张先生出院后,袁女士在整理大橱时,发现缺少的东西远不止马静归还的那些。可她再次打手机联系马静时,却无人接听。

      1月9日下午,袁女士向警方报案。警方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从上海、厦门分别将马静、宋海抓获。警方查获从2007年1月1日至1月5日短短的5天时间内,马静和宋海为筹划实施麻醉抢劫,两人互发短信分别为99条和105条。马静在短信中称:“我和一对70多岁的老人、40多岁的保姆住在一起。老人家财产上千万,只要让他们睡熟后,拿到银行账号和密码就可以了。”“这家人有上千万财产,弄点(抢劫)钱,对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毛。”宋海在给马静的短信中吩咐:“把人迷倒后先把金钱、贵重财物搞到手。留意东家有否保险柜,一般做大生意的家里基本都有,只要能打开保险柜里面的钱肯定不会少。要做就50万、60万一步到位,少了没意思,你说呢?”

      那么人们不禁要问,马静既然是主动要求来完成“代孕”,怎么又会实施抢劫的呢?到案后马静是这样向警方交代的:“我到上海后,渐渐产生了不愿配合代孕的想法,因为生孩子后身体会起变化,我就有了要把袁女士家值钱的东西偷走作为补偿的想法。”

      案件告破后袁女士万分忏悔地说,轻信又小看了马静,差点害了全家人,也害怕再请类似的代孕公司找人“代孕”了。

      近日,上海市静安区法院开庭审理了该起案件,法庭上马静和宋海对检察机关指控的作案过程均无异议。但马静的代理律师认为,马静案发时,公安机关以盗窃罪立案,是马静主动交代了利用麻醉的方法进行抢劫的事实。建议能否参照自首的规定,对马静做出从轻处罚。

      经由上海市价格认证中心鉴定,马静和宋海抢劫赃物价值人民币20075元。法院认为,马静实施下药麻醉的行为,应以抢劫罪论处,故一审判处马静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1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判处宋海有期徒刑8年,并处罚金人民币8000元。


《民主与法制时报》(2007-09-10 A10版 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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