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003年,华林集团及其关联公司又先后将诸多国家级、省级或市级大型工程项目纳入囊中,行业涉及交通、能源、路桥、教育、化工、纺织等领域。有人估算,这些项目若完全开工,需要投入的资金将在200亿元左右,华林集团先期需要拿出的自有资金至少需要60亿元。那时,华林集团风头正劲,谁也没有怀疑过他们的财力。
与此同时,华林集团还先后与北京大学、天津大学联合建立了“博士后流动站”和“博士后科研基地”,120多名专家、学者、教授、博士后、博士、研究生加盟华林。
当地政府扶持的明星
但是,一件事情改变了孙树华和华林集团的命运。
2001年的华林集团,产值只有7000万元,当孙树华战战兢兢地报了一个1亿元的数字时,还担心会被查出来挨批评。哪知地方官员再往上报时“加快了发展进度”,这一数字翻了一番多,达到近两亿元。
于是,在当地有关部门的“扶持”下,华林集团立刻成了明星企业。此时的孙树华认为只有企业上规模,才能降低风险。
2002年10月,华林集团在商水县征地1600亩,准备打造中原地区最大的锂电池基地;次年8月,华林集团重组总资产2.4亿元的河南四五酒厂;10月29日,与南阳市签署协议,建设天池岩水电站,拟投资72亿元;11月中旬,投资两亿元的华林鲲鹏中学在周口市开工建设……
不到两年,孙树华便打造出了一个涉足“建材、贸易、水电、建筑、教育、白酒、餐饮、房产、旅游”等10多个领域的企业帝国,拥有47亿元资产、5375亩土地。
随着事业越做越大,孙树华和他的华林集团开始尝到了扩张的苦果。
据专家评估,如果上述所有项目同时展开的话,至少需要200亿元的启动资金。然而,当时的华林集团,总产值始终未能超过两亿元。
按华林集团曾有的计划,四五年内将资产规模膨胀到300亿元,然后设法上市,打造一个产业多元化的巨无霸。然而,在国家宏观调控的飓风之中,这一切最后都沦为空中楼阁。
2004年4月,国家出台了相关政策,银行随后紧缩银根。嗅到华林“快不行了”的相关银行蜂拥而至,争相前来追讨贷款。孙树华使出浑身解数,半年内还了5.7亿元的贷款。当地政府甚至倾巢出动,帮华林还了6000万元。
疯狂扩张的代价是惨重的:2004年6月,仓促上马的锂电池项目第一个夭折。这样一个投资过亿的项目,当初甚至没有论证。项目的钢架都立起来了,方案却通不过环保部门的审查。无奈之下,华林集团只得放弃,3000多万元打了水漂儿。
2004年8月,走下坡路的沪光塑料厂终于“停摆”。就在此时,孙树华以14亿元人民币的个人身价,列入《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位列河南首富。但是“河南首富”的头衔未能挽回败局,相继停产的还有当初花大价钱收购过来的三元化工,几亿元的资产成了一堆无人问津的厂房。
多项重大决策的溃败使华林集团陷入被动,涉足的行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相继倒下:原本为“帮政府一把、解决员工上访问题”而收购的四五酒厂,因无力支付履约金最终被政府收回,进入了破产清算程序;纺织厂在打桩打了一半后匆匆停下;先前那些放出豪言的几十亿的投资项目,也全部流产。
2005年年底,银行逼债风暴过后,周口农行干部鲍建从原单位离职,接替孙树华担任华林集团、河南华林化学建材有限公司等企业的法人代表,孙树华则继续留任淮阳县政协副主席一职。
银行成了孙树华的钱袋子
孙树华上马那么多大项目,动辄几亿元,甚至十几亿元,钱从何来?
答案是:银行!银行就是孙树华的钱袋子。
2000-2005年期间,华林集团、安彩华林提供虚假财务报表、土地证明等资料,从农业银行河南省分行、浦发银行郑州分行、中信银行郑州分行等金融机构取得贷款13.6亿元。
2002年1月25日,安彩华林在尚未取得营业执照的情况下,向农行淮阳县支行申请了项目建设资金4.5亿元。经审计署和公安部门调查,当年6月18日,该公司才成立。
而据有关银行信贷资料反映,华林集团及其关联企业和孙树华个人拥有淮阳、商水两县20余宗土地使用权,其中9400亩用于贷款抵押。
银行的贷款难以维持孙树华在多个项目当中的腾挪。
于是,闲置的土地开始成为孙树华唯一获得银行贷款的途径。
但华林集团9400亩用于贷款抵押的土地中,有7宗共4207亩因长期闲置不用,已被当地政府收回。案发前,企业仅拥有3宗1075亩土地使用权,其余10宗则涉嫌违规。
2004年,华林集团将已抵押给农行淮阳县支行的3宗土地使用权重复抵押给浦发银行郑州分行,套取信贷资金8600万元;2005年3月,在办理安彩华林4.5亿元贷款项目补充抵押合同时,华林集团又将已抵押给中信银行郑州分行的两宗共1672亩土地使用权重复抵押给农行淮阳县支行。经查,以上两宗土地使用权证均为虚假证件。
2004年间,孙树华虽然身陷困境,但仍坚持耗巨资为供奉于淮阳县太昊陵的伏羲、女娲像重塑了金身。
时至2005年初,孙树华将目光瞄向了黄河三桥项目、“土耳其(郑州)商贸中心”和“土尔其?中国城”,但此后孙的腾挪术再也不灵了。
华林集团及其关联企业财务管理非常混乱,大量的银行贷款被挪用。根据调查的资料发现,大额取现的近3000万元去向不明;3450万元资金被转入个人账户,其中,直接或变相转入孙树华个人账户1700万元,转入农行周口市分行原行长董学之的专职司机陈峰个人账户700万元。
河南省公安厅提交的报告称,孙树华利用其控制的公司提供虚假资料,骗取金融机构贷款13.6亿元,已涉嫌经济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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