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加尔各答农业大学一位教授这样计算生态经济的账:一棵正常生长50年的树,按市场上的木材价值计算,最多值300多美元。但是如果按照它的生态效益来计算,一棵生长50年的树,每年可以生产出价值31250美元的氧气和价值2500美元的蛋白质,同时可以减轻大气污染(价值62500美元)、涵养水源(价值31250美元),还可以为鸟类及其他动物提供栖息环境(价值31250美元)等等。从生态经济的角度来算,这棵树的价值就是20万美元。
历经一年的评选,2006年度“地球奖”获得者终于尘埃落定。在温州掀起“菜篮子”革命的农民陈飞、研究企业排污并为企业领导传授可持续发展策略的内蒙古师范大学教授魏智勇名列榜上。
陈飞出生在农村、生长在农村,一个地道的农民。他不关心最新的农业知识,却热心环保事业,“我们农村经济发展本来就落后,如果不改善怎么引来金凤凰。”陈飞心里盘算着,农村周边地区的生态环境好了,就会有人来投资,农村的经济就会跟着发展起来,农民们也会过上更幸福的日子。
“每到耕地时,田地里总会翻拱出白花花的塑料食品袋,这些东西阻碍庄稼的生长,焚烧时还会产生难闻的二恶英,对人们实在不利。”于是,陈飞发起了“菜篮子”工程。他不停地对菜市场卖菜的商户宣传菜篮子的好处。
现在陈飞已经将他的“菜篮子”工程推广到了10多个区县。“今后我还会走更多地方。”陈飞说。
与陈飞发展路线不同的是,魏智勇专门给企业的领导讲环保方面的故事。
魏智勇是教育部地理试题评估专家组成员、内蒙古师范大学可持续发展教育中心常务主任,他最乐意给企业领导讲的故事就是怎样减少污染、怎样可持续发展。
地球奖,经国家环境保护总局批准,由中国环境新闻工作者协会与有关合作单位于1997年共同设立的国内第一个环保大奖,每年评选一次。
“近几年,中国经济发展很快,也成了环境问题突发期。为了扶植环保人士,通过实际行动影响更多的人参与到环保事业中,设立了地球奖。”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说。
“有时候环保就发生在身边的一些小细节上,当中国一半的企业了解环保时,中国的污染程度将会在无形中减轻三分之一,生态经济发展就会向前迈进一大步。”
“生态环境已由一种自然现象上升到了一个政治问题。生态环境建设、生态经济发展牵动着众多人的心。”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对记者说,今年的十七大上,“生态经济”首次被纳入了十七大核心工作内容之列。
生态经济是“双赢”经济
“自从十七大将‘生态经济发展’纳入今后的核心工作内容之后,自然生态状况,已由一种自然现象上升为一个政治问题。因此,我们要尽快改变污染现状,加大生态环境的保护,实现生态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潘岳副局长说。
而细究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主因还有粮食危机、能源紧张、环境污染等问题敲响了生存与发展的警钟。发展生态经济已成为时代的要求。
魏智勇告诉记者,生态经济是指在一定区域内,以生态环境建设和社会经济发展为核心,遵循生态学原理和经济规律,把区域内生态建设、环境保护、自然资源的合理利用、生态的恢复与社会经济发展及城乡建设有机结合起来。
“通过统一规划,综合建设,培育天蓝、水清、地绿、景美的生态景观,引导整体、和谐、开放、文明的生态文化,孵化高效、低耗的生态产业,建立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社区,实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的可持续发展和高度统一。”魏智勇说。
潘岳认为,生态经济的本质,就是把经济发展建立在生态环境可承受的基础之上,在保证自然再生产的前提下扩大经济的再生产,从而实现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的“双赢”,建立经济、社会、自然良性循环的复合型生态系统。
一棵树生态价值20万美元
“当污染过分严重时,就会产生生态危机。经济危机、社会危机都能转移,生态危机则转移不了,工业文明转向生态文明是一个必须的可持续转移道路。”潘岳说。
“生态好了,就会有人来投资,老百姓的居住条件也得到了改善。生态与经济连接时,产生的生态经济不仅是招商引资的经典手段,也是老百姓生活质量提高的一种表现。”环保专家初立说。
当因污染付出一定代价后,也许人们才会考虑陈飞的“菜篮子”工程多么绿色,才会考虑健康的生态环境带给人的利益价值是多大。而在健康的生态环境中,生态经济又该如何算?
“生态经济是个很泛的概念,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2000年度地球奖获得者、中国科协青少年部专家委员会委员周又红认为,生态经济方式的计算,印度加尔各答农业大学一位教授的计算方式生动形象。
这位教授对一棵树算了两笔不同的账:一棵正常生长50年的树,按市场上的木材价值计算,那么最多值300多美元。但是如果按照它的生态效益来计算,其价值就远不止这些了。据粗略测算,一棵生长50年的树,每年可以生产出价值31250美元的氧气和价值2500美元的蛋白质,同时可以减轻大气污染(价值62500美元)、涵养水源(价值31250美元),还可以为鸟类及其他动物提供栖息环境(价值31250美元)等等。这些价值综合在一起,一棵树的生态价值就不是300美元了,而是20万美元了。
“这是一棵树的价值,如果陈飞的‘菜篮子’工程也这样计算,减掉垃圾袋加工成本、焚烧等一切费用,中国节省下的资金数字一定相当可观。”周又红说。
一棵树的生态价值如此高昂,但是砍伐树木追求经济利益曾经是一种潮流。“这可能与咱们之前的‘先污染、后治理’的思路有关。”周又红说,市场经济刚刚起步时,这样的思路鼓励人们先去赚钱。在这种情况下,GDP虽然上去了,但回头看,发现生态破坏已经成了一个积累性的问题,“经过几十年大肆挥霍般的发展,自然资源严重匮乏、生态环境严重退化,发展不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需要改变方式走绿色的、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经济发展道路。”
生态经济受环境发展制约
由于生态经济刚被写入十七大,当作一项核心工作来抓,其发展又与生态资源建设、环境污染密不可分,今后的发展状况如何还取决于眼下污染的治理和生态环境的恢复。
“资源与环境的过度开发导致生态严重退化和破坏,加上污染,成了生态环境发展的主要制约因素。如果改变不了这个现状,生态经济的发展只能停留在初级阶段。”一位生态经济专家表达了他的忧虑。
在生态退化方面,数据显示,中国的沙化土地已达174万平方公里,每年还要新增3436平方公里;森林质量不断下降,天然林不足10%;90%以上的天然草原退化,每年还要新增200万公顷;石漠化和水土流失仍然严重;许多重要河流的开发利用率都超过了国际生态警戒线,流域生态功能严重失调;有10%至15%的高等物种处于濒危状态。这不仅给我国社会与经济带来了极大的危害,而且严重影响了我国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要想实现生态经济可持续发展,就要根据我国的现状,发展生态林业、发展水电等清洁能源、发展生态农业、发展有机食品工业、发展生态建筑及材料产业、发展生态旅游业和环境保护产业等。这些产业的发展不仅将有力地推动我国生态经济的发展,提升我国经济竞争力,而且还有利于扩大就业,而充分就业又是人口、经济、生态协调平衡的重要内容,是生态经济的本质要求。”该生态经济专家表示。
在生态严重退化和污染、经济发展遇阻的情况下,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来解决问题。诸如要求植树造林保护植被、工业企业节能减排、除污染设备必须到位、生活垃圾可利用再回收等。
但由于种种原因,问题仍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生态环境的红色警报还在某个研究领域时时拉响。
“生态环境的呵护犹如是对人性习惯的一场挑战,人们、企业已经习惯了的生存方式将需要改变,但这需要时间和勇气。因此,生态环境建设只能在艰难中前进。”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环保专家说。
为了促进生态环境的保护及可持续发展,国家环保总局于两年前启动了《规划环评条例》的立法工作,送审稿已经上报国务院。但这部预计今年夏天出台的法规目前还在“腹中”。
“因为各部门严重的职能交叉与一些地方短平快的业绩观,该立法目前尚不能很快出台。目前还在紧张的协调之中。”潘岳透露没能出台的原因。
最难的是改变人的习惯
目前,制约生态经济发展的生态污染分为生活污染和工业污染。
“2004年的一份报告显示,中国全国城市生活垃圾年产生量为1.4亿吨,城市人均年产生活垃圾440公斤,而无害化处理不足20%,每年再生资源未得到回收利用造成的经济损失达300亿元左右。工业危险废物每年产生1100多万吨,处置率仅为32%,排入环境的已累计3000多万吨。”环保专家初立说。
在初立看来,目前国家在生态方面的治理措施不到位,停留在表面。比如在抓节能减排的时候,却忽略了最根本的东西——生活污染。目前,我国各个城市设立的垃圾场,几乎都没有对收购的垃圾进行分类。在处理时,也用同一种方法对付所有垃圾。而且,由于垃圾工是垃圾资源回收的主体部分,由于各种利益的驱使,垃圾工的行为使得垃圾给人类带来了二次严重污染。“只有垃圾工行为合法,循环经济市场才能有序。”初立认为,生活垃圾处理再利用方面,还应该通过立法规范垃圾工的行为
“工业污染严重,这已经是个人人皆知的问题。一些企业违法排污,但是环保局的处罚力度和监察力度薄弱,也曾一度受到质疑。”初立认为,在治理工业污染方面,环保局应该再加大力度。
为了促使生态经济可持续发展,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张力军曾说,中国需要探索一条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少的新型工业化道路。
但工业产业的转型和探索需要时间,目前怎么解决暴露出来的污染问题是老百姓最关注的。
“虽然环保立法尚在进行中,但光这个法是不够的。中国还需要调整循环经济发展战略和工业园区的规划设置,加上舆论的正确引导,来提高全民环保意识,才可能使生态经济处于一种和谐的发展氛围中。”初立说。
“不要再一味追求GDP的增长,心态平和、发展和谐最主要。”2000年度地球奖获得者、北京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中心副主任郭耕认为,环境的破坏,是人与人的利益转嫁到了自然问题上,因此管好人才是最主要的。
“怎样管好人是一个头疼的问题。但肯定的是,短时间内改变人的习惯是有困难的。”一位环保专家认为。
《规划环评条例》的立法尚在协调中、循环经济战略还需要再调整等事情,犹如沉重的盔甲背在了“生态环境建设”的身上。而生态环境尚未改善前,生态经济更像是一个艰难的跋涉者,在污染中寻找着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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