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临汾市汾西县8个乡镇长期生存着上千个无证矿,黑煤窑关一批,开一批,多年来肆意蔓延,屡禁不绝。
4月10日,来山西打工的陕西人刘伟的家属终于拿到了死亡赔偿金25万元。3月中旬,刘伟在汾西县佃坪乡佃坪村的黑煤窑下挖煤时,发生井下冒顶事故死亡。
截至3月31日,刘伟死后近半个月的时间内,一直无人问津。他打工的煤矿属于黑煤窑,矿并没有及时对他的死亡进行处理。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刘伟的哥哥求救于陕西省紫阳县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今年3月底至4月初,陕西省紫阳县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的杨培与死者家属多次到佃坪乡协调。最后,在今年3月临汾市接连发生3起矿难、全省整顿煤矿安全生产秩序的大背景下,由当地乡政府和驻地派出所出面,对此事做出处理。刘伟的死在几经周折后,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家属获赔25万元。
在山西省汾西县,对于刘伟拿到了数目不菲的赔偿金,当地人的说法是“他已经够幸运的了。上千座‘黑口子’,不知道谁就会死在里面,什么赔偿也拿不到的有的是。”当地人习惯把那些没有手续的黑煤矿叫做“黑口子”。
一个镇 200个黑煤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这儿一个镇就有一百多个‘黑口子’,全县少说也有一千个。我们镇上的马副镇长亲口告诉我,和平镇共有无证矿167个,其实,据我了解,远远不止这么多,最少也上了200个。”曾经的“黑口子”老板一明(化名)告诉《民主与法制时报》。
一明要带记者前往和平镇“眼见为实”。3月19日,天蒙蒙亮,记者随一明从临汾出发,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赶到了和平镇。进入镇城南掌村,开始看到装满原煤的大车陆陆续续下山,该县的煤矿全部停产已达五个月之久,这些煤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煤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白天不生产,要到了下午5点以后才出煤,而且要在天亮之前把煤场的煤全部拉走。”一明介绍说,“就是这个煤矿,在春节前出了一次事故,死亡一人,正月十五又发生了一起两伤一死的事故,最后由镇政府出面与死者家属私了。”曾经做过“黑口子”老板的一明对这些事情再熟悉不过。
一明简单介绍,在汾西县的大山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黑口子”,它们的存在让许多家庭支离破碎、让本来秀美的大山千疮百孔……
“黑口子” 夜间忙
当晚22时,一明带着记者进山,这次的目的地是僧念乡。车行至浓烟滚滚的晋源煤化厂时,从山上透出一点亮光。“那里肯定是一个‘黑口子’在生产。”同时,一明很有经验地建议记者停下车步行过去,“他们都有放哨的,看见灯光就停止生产”。手电筒也不敢开,坑坑洼洼的山路摸索到亮光附近,果然听到了三轮车的机动声,再靠近,这里的场面可以用“井然有序”来形容:开绞车的老头在铃声的命令下开闸关闸,井口的煤桶上上下下,一辆三轮车来回穿梭,煤场的煤堆一点点变大。
顺着车辙继续往后走,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共有三个这样的小口子,但都没有动静,只有井口下偶尔发出沉闷的“当当”声。“井上的人都躲了,下面的人还在干活。这里已经被惊动了,咱们换个地方。”在一明的指点下,我们往回返。
返回到晋源煤化厂的岔道,从另一路开始上山。“黑口子都在山沟里,上了这个坡再下坡,就能找到。”一明对这里很熟悉。远远望去,前面一片灯火辉煌,一路前行,灯光渐渐近了,原来是车灯,一大串的拉煤车成队行驶在盘旋的山路上,远看竟像一座移动的小城。一明一语点破:“在这个时候只能看到拉了煤的重车,空车在下午就全部开上来了,要不这么窄的路,随便两个大车相向而行就要堵车。”
迎着大车,步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又见到热闹的场面。一人穿棉大衣站在煤堆上,大声地指挥着“倒,再倒,好”,一旁的装载机开始往停好位置的大车上装煤。对记者的到来,棉大衣并不理会,指挥着大车司机“上去把煤拍实”。记者主动上前问话,棉大衣竟很热情,开始给记者解说:“这里叫桐底煤矿,是前南沟底村村支书开的,煤的质量不好,属于11号煤,一吨只能卖到100元左右的价格。这里一晚上也就产个二三十吨。”在煤场附近走一圈,记者没能发现出煤的地方,“在这里”,棉大衣指着身后说。仔细看,原来是一个仅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口子。“这会儿工人都下班了,只有四个工人在干活,两个小平车往出拉煤,在我们这里属于最小的口子了。从这里往后,全是小口子,大概有四五十个吧。”棉大衣说。
开矿易 打点难
如此漫山遍野的“黑口子”是怎样出现的呢?汾西县某乡镇国土资源所的工作人员张大海(化名)给记者讲解了其中的缘由。
同样开过“黑口子”的张大海告诉《民主与法制时报》:“前两三年,在汾西开个小煤矿只要投资两三万元,在山上挖个洞,上一套发电机和绞车等设备,雇几个工人就能出煤了。要开个小口子是需要两个必需的条件:钱多、关系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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